叶亦寒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海屿】黄河东流去

蔡佑其视角

双鱼友情向,不太熟鱼儿把他写得可能有点子ooc了,纯友情向应该也可以打个tag……吧(如果不可以请提醒我)

前文清融视角从未例无虚发,以及今屿视角殊途不同归,可以直接看合集

写的时候听了一首蛮大气的歌,前几篇写完有点子emo,但这篇写完很释然。这篇结尾应该也是我最喜欢的,希望大家也喜欢

彩蛋是一点点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伏笔

bgm:《西风》阿鲁阿卓

01

我在还没正式打职业之前就认识徐翔宇,那时候我在QG.Y,他在AG.Y,我们同样在次级联赛。其实很多像我们这样的电竞选手,开始不太熟,都是靠一把又一把的巅峰赛撞车认识的,我和徐翔宇却是个例外。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和他怎么认识的了。只记得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很快就熟了起来,没有几次聊天,我们就成为了数一数二的好朋友——徐翔宇是个快乐的人,具体表现在每天都很快乐,每天都在傻乐;而我十七岁的时候是个自闭少年,全靠外向又活泼的徐翔宇带着我到处认识人。偶尔我们也会聊到一些关于未来的憧憬,徐翔宇指着kpl赛场上闪闪发光的很多人,说:“我有一天也要和他们一样强,我要做最厉害的射手,最厉害的打野!”那个时候他还没到18岁,未来永远是热烈而美好的;我比他小一岁,看着一年拿了三个冠军的久诚前辈,没有像徐翔宇这样直白的说出内心的愿望,但没有职业选手不想拿冠军——我站在月亮下许愿说不用像久诚一样厉害,我只想拿冠军就好。

但我们的职业生涯都可以说一句开始得太晚。我比他幸运一点,20年3月时被QG签走;而徐翔宇在次级沉浮了两年,没等到AG的自留签,才参加了20年的选秀大会,又被辗转拍去eStar。隔了700多公里的距离,我们两个却都没有如愿拿到冠军,甚至上一次首发——20年的春夏属于TS、秋天属于DYG、而冬天属于Hero,捧起冠军奖杯的人没有QG也没有eStar,当然更没有我们这两个小替补。

但我们的聊天频率却在逐渐减少。

我们以前是最好的朋友,我相信徐翔宇除了队友啊泽,不会有比我还好的朋友。我有点伤心又有点好奇,有一天敲字给徐翔宇,半真半假地对他说你最近怎么都不和我说话啊。

过了几个小时,徐翔宇才和我说,他遇上了个烦人的队友。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提花海。

同为职业选手,刚出道就拿了五杀,出道半年拿到了两个冠军,又拿到了当年的最佳新锐和最佳打野——花海一直是我们很多人羡慕的对象。而徐翔宇就像打开了话茬一样吐槽这个人,他说“打巅峰赛的时候和他撞过一次车,本来孙尚香就难活辅助也不保,上路高地都破了花海还一直带下路线,意见不合 ,最后在公共频道吵了一架。那局巅峰赛还输了,本来我前十的局。结果这次又转会到他战队了,好死不死还和他一个宿舍,佑其你说为啥QG没拍我,我真无语。”

然后徐翔宇说罗思源简直过分,经常欺负他,语言上欺负也就罢了平时还要动手动脚,我这么大度我都懒得理他……我在电话那头听他一条条发语音,阴阳了花海一个小时,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也是小学生吧徐翔宇!

在这种奇怪的相处中,我在电话这头感觉花海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至少在越来越多的视频里,他从奋力挣扎到越来越少反抗花海的触碰,再到愿意和他每天都打打闹闹。和他外向开朗的外表不同,其实徐翔宇算是个有点自闭的人,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的不多,我算一个、啊泽算一个、这下花海也算一个了。

21年春季赛大名单发布的时候,我看见徐翔宇和我一起出现在了大名单上,我们都很开心,约定好了要一起打到总决赛,然后各凭本事、全力以赴,谁打赢比赛了,就请对方吃饭。从那里开始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聊天,我的火舞和婉儿盯着对方的双C切,他的公孙离虞姬也盯着我来打,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也在一次又一次的solo中逐渐习惯了彼此的打法和行动路线,只不过我们都不是出名的明星选手,我们的友情并不像一诺和暖阳一样被kpl的很多人注视着——它只是藏在我们无忧无虑又充满希望的少年时代里面,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常规赛的时候他打败了我们,而世冠的时候我打败了他们。8月28号是我第一个拿冠军的日子——我知道不是很光彩,但这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冠军,我心中关于从事职业选手的第一个心愿已经实现了一半;而徐翔宇还在等那个属于他的冠军。4:1后路过eStar休息室,我看见花海和徐翔宇坐在两张沙发上,花海在看手机皱着眉头,徐翔宇在低着头小声哭,我心里有点难受,但也没敢开口说什么话。徐翔宇那么要强,此时此刻应该不想看见我。

然后我看到花海轻轻揉了揉徐翔宇的脑袋,就像揉猫一样,再让他抬起头,用指腹轻轻给他擦眼泪——这和徐翔宇给我讲的那个霸道的、讨人厌的、总是和他打来打去的花海一点都不一样,我当时脑子一懵,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下去。

直到钟乐天喊我:“佑其,走啦!”

“啊——好!”我回答道,然后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大部队。

02

我拿冠军的那天,徐翔宇晚上12点钟给我发了祝福的消息,又发了个红包给我。我知道他不算开心,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两句最近怎么样,他在电话那头吸着鼻子说,“佑其,我恐怕是要转会了。”

“啊?转会?转到哪里去?”我问。

他说去了dyg试训,也去了we和wb试训,也有可能来你们队啊。我说我们队也不缺射手啊,钟乐天还很能打。我和他聊了很久,说如果dyg拍了你就很好,他们打野不错中路也厉害都是冠军选手;wb也不错,暖阳和好像是要被拍过去的花卷都是厉害的选手,包括gk也可以,联盟新出的宝宝锁政策ban了他们队的梦岚,你要是去了的话也算有一个很好的前程……那天晚上我们两个说了很多话,我为他规划了很久的前程,他却小小声说“其实我不想走”,所以当徐翔宇被盲拍到狼队的时候,别说他懵了,我都懵了。一语成谶,没想到他真来了我们队。

来的时候他是一个人提这行李箱来的,我们当时的首发一起去接他,杨帆去给他拿行李,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彭云飞边走边和徐翔宇聊天,徐翔宇发挥了自己的社牛天赋,见面就叫了句“牛子”。我小声问他有没有人送他,他点点头说张聪林龙吴喆杰SK他们几个都来了,这应该都是他以前的队友,但我很奇怪的是他和花海关系最好为什么花海没去,徐翔宇沉默了一下说SK说他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

徐翔宇看起来并不像很开心的样子,我便偷偷和他讲以后我去求领队让他把我们俩安排在一个寝室,我们到时候晚上就偷偷玩游戏solo,他笑了笑说好。我笑得不行,抬头往基地外面看了一眼,就这一眼——

不知道徐翔宇有没有看到,但我看到了。—个我有点眼熟的身影站在狼队基地外面,穿着蓝色的半袖,身形和轮廓看起来很像花海。他安静地看着我们走进了基地大门,准确的说,是看着徐翔宇在我们几个的簇拥下走进了基地。我一直躲在一个地方偷偷看他,在一个我能看到他但他看不到我的位置上。直到他的视线里我们一行人连影子都看不到之后,他的脚步才有些挪动的迹象。然后他甩了甩头发,走了。

我不知道这是谁,但我有种预感,这就是花海,但这个事儿我不太敢告诉徐翔宇。

因为是射手转打野,刚开始徐翔宇度过了一段有点漫长的阵痛期,但很快他就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出了呼吸权,我和他一个宿舍,每天陪着他熬夜玩英雄,就像18年我们互相勉励,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一样。这其中罗思源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我给他放风——他们就像中学时代怕被老师抓到的情侣一样,打个电话也要偷偷摸摸,美其名曰“注意影响”。我翻了个白眼私下和杨帆说了这些,杨帆也无言以对。本着尊重好友隐私的原则,我从来没有偷听过他电话里说什么——但看着他有点乖巧的笑容,我猜都能猜出来,和我和女朋友打电话的表情一模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们两个就很少一起打电话了。

如果非要追究他们联系的突然减少,应该追溯到12月18日败者组决赛打TTG那天。我那时还和徐翔宇一个寝室,打完最后一场我们睡得都很晚。徐翔宇熬红了眼睛,在训练营玩了一晚上的娜可露露,我用嬴政打了一个晚上的排位赛。大约熬到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我推了推在对面床上的他,没推动。

“翔子,我俩聊聊?”

徐翔宇抬头的时候眼眶红得吓人,我刚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徐翔宇下一句话可能就是“没事”。我看他手机显示屏上是B站的屏幕,拔下有线耳机后,抖音循环地播放着一场比赛的视频,是21年8月6日的那场,武汉eStarPro打长沙TES。

“你和花海……?”我有点迟疑地问了一句,话到嘴边,又谨慎地换了一个问法,“你们俩现在还联系吗?”

徐翔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见他眼眶里含着的泪在不停地打转。他给我调到了和花海的聊天界面,花海发了一长串安慰的话,又转过来一个大红包,徐翔宇没回。

“佑其,我不明白。”徐翔宇粗暴地抹了把眼睛,“我知道钎城是他的好朋友,但我也是他的好朋友,他为什么不盼着我赢。就因为我转会到了他的对家战队?因为我现在是他的竞争对手?还是我不如他别的朋友重要?”

我与花海接触不多,但少有的几次接触让我感觉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刚要开口劝慰,就看见了徐翔宇在我面前落泪。

能看见他这么坦诚的时候其实不多,大多数时候徐翔宇都是那个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人,却很少把自己的伤心展露在外面。我拿微博小号搜了搜花海微博和钎城微博,才看到钎城发的聊天记录——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是在那个夜晚,我敏锐地发现花海这个人对徐翔宇可能是不一样的,但我问他的话,他一定会插科打诨地混过去,我还不如不提,但我也没想到这居然是我唯一一次提的机会了。

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他们两个联系,至少是没怎么在私下时光里联系,倒是看到徐翔宇有点出神地去看花海的几场挑战者杯比赛,看着看着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挑战者杯决赛那天徐翔宇没直播也没打巅峰赛,躲在训练室的角落里偷偷看完了一整场。钟乐天路过他的时候惯例阴阳了一句“翔子,你这是通敌叛国啊你这。”徐翔宇回击道你是小丑吗刀子,便又继续看他的比赛去了。

春季赛的时候徐翔宇就像进化了一样,本来就很强的手法可能是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变得更强了。尤其是对战eStar的时候,他甚至担任了一半指挥的责任。季后赛的第一场再次对上eStar,花海绕后,地图上视野消失了很久,他突然说“帆帆就探那个草!花海就躲在二塔旁边的草里面!”我们不信,但徐翔宇很坚决,杨帆选择相信他,便直接开奔狼冲了一下——花海就蹲在那里埋伏,被我们四个抓了个正着。徐翔宇在另一条路边带,击杀提示出来之后他不乏得意的说“我就知道他放在这个草!我就知道!”

靠着一股冲劲,我们冲进了总决赛,虽然遗憾折戟,但没多久后的世冠总决赛上我们还是拿到了冠军——徐翔宇的第一个冠军,而我也实现了我的另一半愿望。

徐翔宇再也没有提到过罗思源——直到徐翔宇被我们几个联合搬回寝室的那天,我申请陪护他,徐翔宇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和我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佑其,我好想死掉啊。”

我鼻头一酸,差点憋不住眼泪来。徐翔宇当时根本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一遍遍重复着他想死掉,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看见了新闻,上了热搜的消息,后面跟了个“热”字,我才明白是什么。

后来我们几个换班,彭云飞进去看着翔子之后,我才敢躲在走廊那里悄悄哭了一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因为我和花海确实不是很熟,我只是知道有些东西好像彻头彻尾地从我和徐翔宇的生命中消失了——我感觉到了一些对徐翔宇重要的东西的逝去,我的眼泪可能为他而流。

03

冬冠结束后徐翔宇想挂牌,也飞过去试训了很多地方,但因为他荒诞的转位置要求没有队伍要他,便又留在了狼队。小胖首发之后,徐翔宇上了大名单,但也再没有上过场,而是一直在做直播,或者被联盟邀过去解说。他直播间标题改成了“国服辅助教学”,每次我点进去看的时候只能深深叹气。下一个转会期,老板应他的心愿又给他挂牌了,价格不高,100万左右,但这次eStar迅速拍下了他,连试训都没要求。俱乐部换了新老板,这个新老板我们甚至都很熟悉,以前也是kpl的职业选手。

徐翔宇重庆呆了一年多后又一次走了,他一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这次也一样。这个夏天重庆狼队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小胖和杰杰稳了首发,我和我女朋友谈了两年多,终于发展到了见家长这步;彭云飞和钟乐天在研究退役的事宜,彭云飞在22年夏天满法定婚龄后领证结婚,请我们吃了顿饭:钟乐天和女朋友订婚了,也邀请我们去。我、杨帆和家里人和女朋友商量过了再打几年,杨帆也买好了在重庆房子的首付。我女朋友家在浙江这边,今年夏天我准备和她去那边看房子……我们其他四个人把整个青春留在了QGHappy电子竞技俱乐部,后来改名为重庆狼队的时候,也没有再离开这座城市。只有徐翔宇不同,他试训过太多地方。光是呆过的俱乐部就有了三家,已经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归属。成年人要承担起成年人的责任,尤其是一个谈了恋爱,已经走到谈婚论嫁地步的男人,但徐翔宇看我们一个个谈恋爱久了,却从来没有透露出找女朋友的意愿,没有家室,无事一身轻,所以还能潇洒地离开。我并不羡慕,我只是觉得悲哀。

他走那天我们当时狼队的五人组都去送他。他和来的时候一样,拎着行李箱向我们挥了挥手。来的时候他是一个人来的,走的时候也是。杨帆帮他推行李,彭云飞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诸如“路上注意安全”的话,钟乐天一直没吱声儿,后来才发现他在小声哭;我其实已经习惯了与自己好友的离别,所以心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难过情绪一一只不过这一次应该没有人从重庆陪着他飞到武汉,再把他接回eStar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愣神。

重庆其实是一个临江的城市,但可能因为队服和队伍,还有曾经小学课本上学的“母亲河”,想起一条河流,我首先想起来的是黄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黄河东流去,徐翔宇也一直向东走,而这一次他应该不会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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